美国空军设想中的低成本轻型战机(概念图)。 图片来源 美国空军
综合编译 张昊天
半个多世纪以来,昂贵且“长寿”的重型战斗机一直是美国军事实力的象征。然而,面对全新的战略环境和急剧增加的财政压力,“一款战机用50年”的传统,或将被美国空军自行终结。过去几个月,随着备受期待的“下一代空中优势战斗机”(NGAD)项目被搁置,美国空军开始探讨研制和装备一款更小、更廉价且易于升级的战斗机。无论这个颠覆性的计划成功与否,到本世纪中后期,美国空中力量的格局都将与当下大不相同。
从“经久耐用”到“便于升级”
据美国《国家利益》杂志网站报道,今年7月的一次专业会议上,美国空军参谋长大卫·阿尔文正式将“新一代轻型战机”的概念引入舆论场。他在演讲中提到,未来战机的研发工作不必一味追求“经久耐用”,而应将重心从长期生存能力转移到模块化设计上,以便新型战斗机能够快速便捷地进行改进和升级,及时应对21世纪持续变化的挑战。
阿尔文进一步解释说,以往,美国空军青睐采购和维护成本高昂的复杂武器系统,其背后的假设是:以高成本模式打造的重型战斗机可以在相当长的时期内保持技术领先。但现在,越来越多的国家部署了隐形战机,人工智能等尖端科技使地面防空火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大。因此,认为仅靠一款高端战机就能确保威慑力的想法逐渐变得过时。
美国“Sandboxx”网站的相关报道称,美军领导层提出发展新一代轻型战斗机,让人联想到F-16这款名气最大、销量最多的经典机型。不过,如果将时钟拨回到上世纪70年代就会发现,作为与F-15重型战斗机搭配的型号,F-16在研制过程中并未将模块化和适应能力放在首位。当然,由于引入了电传操纵系统、能量机动理论等,F-16仍然具有开创意义。
F-16在全球服役半个世纪,鲜有差评,主要原因在于其价格相对便宜,仅为重型战斗机的一半左右。因此,美国空军的战斗机部队得以构筑起所谓的“高低搭配”模式并沿用至今。以F-22和F-35这两款隐形战机为例,二者理论上是互补的,但从提出概念到量产服役都耗费了十余年时间,成本也显著高于最初的规划。美媒指出,美军的下一代轻型战机不会走F-35的老路,它可能类似于二战后不久诞生的“世纪系列”战机,后者试图通过标准化的电子系统和其他机载设备实现快速迭代,尽量避免为特定机型设计专用硬件。
如今,借助数字化工具和虚拟现实技术,工程师们可以用比以往快几倍的速度推出成本低、升级快的设计方案。按照前任美国空军参谋长、现任美军参联会主席查尔斯·布朗的说法,这样的设计思路意味着飞机的作战性能可以在持续的升级中逐步完善,后勤保障的压力较低。举例来说,不同类型的飞机可以采用相同的驾驶舱和机载设备,但机翼和机身的气动造型是不固定的,旨在平衡隐身能力、最大航程和持续巡航时间。不仅如此,由于日常维护工作简化,美国空军的战备兵力轮换也会更顺畅,有助于抵消假想敌的实力增长。
美军空战司令部前任司令詹姆斯·霍姆斯暗示,NGAD项目可能演变出两个分支:一种具备更远的航程和更大的载弹量,适合在太平洋地区长时间作战;另一种更小、更轻,适合在欧洲这种对航程要求不高的环境中使用。为降低造价,二者会采用很多标准化设计。
压缩成本需克服“文化惰性”
在NGAD计划被搁置前,外界普遍认为,美国的下一代战斗机将是有史以来最昂贵的空战利器。随着轻型战机这个选项浮出水面,人们开始意识到,将战斗机的服役周期从50年缩短到10年至20年有利于压低总成本,尽管这种改变从表面上看有“重复建设”的嫌疑。
《国家利益》网站以F-35战机为例分析说,这个项目预计建造2500架飞机,总成本约两万亿美元,但其中80%是在飞机服役后产生的,主要涉及后勤保障和技术升级,将持续到本世纪80年代。换句话说,在65年的服役周期内,每架F-35需要8亿美元经费支持,而飞机本身的初始采购价格不到9000万美元。按照新的思路,如果美国空军在同样的时间里开发三至四款机型,一定程度上可以规避高昂的后期成本,约束投资总额。
一些第三方机构认为,如果按照传统模式开发,美国空军的NGAD计划的单机造价预计会达到F-35的3倍,后续成本更是难以估算。这意味着,下一代战斗机不得不与B-21轰炸机、“哨兵”洲际导弹等优先级更高的项目争夺资金,后两者同样饱受预算超支困扰。
美国“防务一号”网站援引美国空军部长弗兰克·肯德尔的话说,在军费增幅有限的背景下,军方难以接受一款过分昂贵的新型战机,“F-35是我们愿意买单的上限”。肯德尔还透露,除了压缩飞机本身的吨位和尺寸,军方还考虑把原本由NGAD承担的部分任务交给无人驾驶平台来完成,这些无人机扮演“弹药卡车”角色,接受有人驾驶飞机的统一控制。美军最初设想每架载人战机搭配3至5架无人机,但“现在讨论的数量要更多一些”。
缩短战斗机的预期使用寿命还可能带来额外收益——重振美国日益萎靡的军用航空业。《国家利益》称,进入21世纪后,美国只剩下3家企业能够开发现代化战斗机,分别是波音公司、洛克希德·马丁公司和诺斯罗普·格鲁曼公司。由于项目少、资金集中,其他中小企业对这个领域敬而远之。一个常被忽略的事实是:美国空军已有40多年未曾与洛克希德·马丁公司以外的企业签订研发生产全新战斗机的合同。由于垄断了F-22和F-35这两款最尖端的型号,洛克希德·马丁一度被视为NGAD计划的“内定”承包商。
假如美军构想中的下一代战斗机采用快速升级换代的思路,情况就会发生变化。一方面,服役周期缩短会增加开发新机型的机会;另一方面,通过引入便于升级的开放式系统架构,任何供应商开发的软硬件都可以与其他企业提供的系统“无缝衔接”,这样一来,那些中小型公司就可以发挥机制灵活、研发速度快的优势,从军方的庞大预算中分一杯羹。
2022年年中,美国空军一度宣称,NGAD项目已经进入工程制造和开发阶段。然而,军方领导人此后改变了口径,强调下一代战机的前期评估工作远未结束。美国“突破防务”网站的相关报道提到,预算限制和对复杂技术挑战的担忧,导致军方的立场出现摇摆,也让一些原本决定放弃NGAD项目的军工企业看到了机会。报道称,诺斯罗普·格鲁曼公司可能重新投入竞标。9月初,该公司首席执行官凯西·沃登表示:“军方已经进行了战略性暂停……如果确定该计划发生重大变化,我们会回过头来重新评估……寻找新的方案。”
“Sandboxx”网站称,从效费比的角度分析,重新研发一款轻量级战机的提议颇具吸引力,但这种有悖于传统的方案能否得到技术和政治两方面的有力支持,尚存疑问。多年来,美国空军的战斗机采购计划已经演变为一个庞然大物,要推动它转向,必须克服来自军队及军工行业内部的“文化惰性”。对某些军火商来说,一份数千亿美元的长期合同是未来几十年业绩的保障,因此,这些行业巨头一定会展开游说,试图让既有的模式维持下去。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